那是83年7~8月吧,从华纺(现东华大学)纺织系毕业,进入上棉31厂。
到了厂里,没有好位子,我是直接下到车间做三班倒的运转值班长,可能当年我是全国棉纺织厂运转班里学历最高的值班长。其实,我不是很在意,内心里还感觉不错。
在我的家族里,有多位棉纺织厂的总工和厂长,他(她)们一听说我去了棉纺厂,就立刻跑到我家来,跟我说,你一定要下到最基层去干个几年,将来才会有出息。当时华纺是中国纺织学府里唯一的重点大学,华纺把录取考生中最高分的一批,直接转到了纺织系,以保持华纺纺织系在国内的一号地位。
所以,当厂里分配我下到车间,车间主管(管1000多人)都觉得好奇,这么个华纺高材生到车间做什么?他说,小张啊,你只能下去当值班长了。我说没问题。
在运转班一干就是3年,运转班里近20个工种都会干,请假的人多了,就自己顶岗上去,这在当时也是了不起的事。有几个关键工种,我的挡车水平不比挡车工差多少。有时在中夜班,车间里的纺织设备故障了,运转班的修车师傅水平都比较差,多数只能糊弄一下,交给白班的平车队来修。那时年少气盛,不服气,非要学会修车。
轮到上早班的时候,我就在8点半后混到平车队去了,跟着白班的师傅们学。那些师傅们觉得我有毛病,有空干嘛不休息,非要来学修车。在车间吸烟室里,我跟着他们问些技术问题,他们边抽烟边与我聊,不长一段时间,我感觉到与他们有些不适。为什么?他们是你发一圈烟,然后他再发一圈烟,懂了,没办法,我也开始发烟了,但自己不抽,那时也不会抽烟。发了几天后,与平车队师傅们的感情不错,他们把我当成自己人了,开始劝我抽烟。
人是一种需要合群的动物,不合群则很难相处,他抽你不抽,真是怪怪的感觉,有隔阂。好了,我只能硬着头皮抽了第一支烟。嘿,说来奇怪,只要我也点上烟,与师傅们的关系就更融洽了,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。干一阵活,到休息室抽2支;再干一阵活,再去抽2支。
我发现,烟是个好东西,它可以一下子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。后来,我调到技术科工作,经常要去车间解决纱线的质量问题,只要一发烟,什么问题都能调查出来,然后工艺单一开,搞定。后来,厂里发生的各种设备故障或难题,技术科只要我出马,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,很多工程师、老法师都搞不懂,怎么小张一下车间,问题就搞定了。他们不懂,我在厂里的最基层干过3年,对车间里的设备状态了如指掌,加上与工人师傅有感情,到了车间第一件事发烟,烟一发,卧靠,什么了不起的设备故障不能解决?只要有烟,统统搞定。
反正,在厂里的那几年,不管遇到什么难题,拿烟开路,基本上是不会错的。烟是通行证,只要发烟,逢山开路遇水搭桥,路路畅通。
烟是宣言书,烟是宣传队,烟是播种机,哈哈哈哈……
就这样,那一年我学会了抽烟,懂得了干革命的道理。